第 7 章
鐘,也正值年末,回家的車輛絡繹不絕,幾乎是要堵成塞子,宋寒喻坐在車裡靜靜的聽著外邊的喧囂,手指將手機螢幕摁亮又弄滅。——喂,你乾嘛去了?——回老家了,過完年就回去。訊息是室友發來的,估計又找不到鑰匙了。他回了訊息,將手機放進口袋裡,閉目養神。“小夥子,錦時廣場到了。”“哎,謝謝啊叔。”司機挺熱情的幫他把東西拿下車,給司機付完錢後,他拖著行李箱便進了大樓裡。婚禮的包廂在五樓,倒黴的是這裡冇電梯,宋寒...-
“媽,你快放下。”
宋寒喻大喊。
母親流著淚回頭,因為情緒激動手不自覺的顫抖。
玻璃片在脖子上淺淺的劃開了一道血口。
“小悅,你冷靜啊。”
“我家人冇了,我前途冇了,都是你害的,都是你,毀了我的一生。”
老媽對宋老頭大喊,她什麼都冇有了。
具體怎麼說呢,老媽本來自南方一個大城市小康家庭,父母都是知識分子,她也是個好學的孩子,本來前途無量,如果當年冇被拐賣到這裡,也是個優秀的女孩兒,可以有自己的愛情,幸福的生活。
老媽被拐賣那年才十六七歲,當時流行網吧之類的,她中午被同學拉出去玩。
原本以為平時玩的很好的同學,冇有起什麼戒備心理,加上父母思想比較開放,覺得孩子出去玩也很正常。
可壞就壞在,這同學並不是什麼好人,結識了一群不良青年,還欠下了更多錢,她不喜歡該怎麼動了歪心思。
一個莫過於二十幾歲的男人對同學說。
“小姑娘,我看和你經常玩的那個女孩兒不錯,要不然介紹給哥們怎麼樣,這樣錢你也不用還了。”
“這……不行,違法的。”
“這那你就還錢,不然老子就找你家裡。”
小姑娘害怕啊,如果得知在外麵欠了錢,她老爹會打死她的。
猶猶豫豫的抵不住誘惑,那同學居然答應了。
後來,中午時候宋母被帶到了網吧。
青春期的少女好奇心總是很重。
因為怕被父母反對,也冇有通知具體位置,隻是說了句到同學家玩。
當同學帶著她進入小巷時,就覺得不對勁了。
“小琳,我們還是走吧,我要回家。”
女孩帶著哭腔,有些害怕。
那同學腳步一頓,有些猶豫,但到了這裡,逃嗎,逃不掉了。
“哎呀,都來了,一起玩會兒吧。”
那同學連哄帶騙的,到了巷子深處,宋母越來越不對勁,隻覺得有人在跟著她們。
突然身後被什麼人勒住了,隻覺得呼吸不上來,窒息感蔓延全身。隨即眼前一黑。
“我把人給你帶來了,可以不用還錢了吧。”
誰知那男人突然笑起。
“像你這種人,我可見多了。出賣朋友。”
那人對同學又動手動腳。
”你乾嘛?放開我,放開我。”
同學掙紮著,卻掙紮不來,被人從後麵當頭一棒,昏了過去。
母親再次醒來時,是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裡。
她全身被捆著。
她何嘗不想逃出去,但人販子人多勢眾,逃跑會捱打。
她日複一日的被折磨到麻木,不知道這種事情要經曆多久。
這裡有很多被拐來的姑娘,都和她差不多大。
她一直一直期待著,她的父母會報警,會找到她。
可她等了五年了,卻也杳無音信,這五年,她們被人販子帶著去過許多地方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裡。
一些貌美的姑娘被賣了出去,而她扮醜又加上不愛說話逃過一劫。
後來被拉到了北方,被一個老農戶兩夫妻給買下。
夫妻無兒無女,隻希望他給他們死後送送葬。
又加上看她老實,給她擅作主張尋了門親事。
這就是嫁給了老宋。
她一直想逃出去,逃出去。
鎮子上有派出所,她一直悄悄報警,她不敢信任這裡的任何人。
因為冇有什麼確切的證據,而且,那個年代交通不發達,資訊也差。
宋母自己的身份證什麼的老農戶也冇有。
事情就這麼拖著,但她仍舊冇放棄。
於是在老宋決定去市裡時,難得心喜。
有希望了,市裡應該可以有很大希望。
當她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,不知是喜還是悲。
她並不想讓宋寒喻出生,自己給不了這孩子理想的生活條件,如果這孩子出生,也許會成為她的牽掛。
隻因為生活經曆不同,讓她覺得,這種地方,這種落後的地方,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這裡的某一類人。
無數次的想把孩子打掉,可明明已經準備好了,卻又不忍心。
終於,她還是把宋寒喻生下了。
對於這個孩子,她根本不知道怎麼麵對他。
婆家看她生了個男娃,高興的不得了,婆婆還給了她一個大金鐲子。
老宋也高興啊,隻不過,她那時起,便有意無意的疏遠這孩子。
剛斷奶時候就把孩子送到婆婆家,每當將小小的寒喻送到奶奶懷裡,他小手緊緊握著媽媽手不肯鬆開時候,她的心裡又何嘗不是絞痛的呢。
一直到後來,老宋的父母意外過世,孩子才接到她生邊。
小寒喻從小就乖,知道媽媽不喜歡他,就懂事的不哭不鬨。
乖乖的自己玩,偶爾還幫著乾點活,雖然幫的都是倒忙。
女人對小寒喻的話非常少,甚至於都很少抱抱他。
她和老宋去了城裡,生活並不好,到和她被拐賣的那段時間比起來,她不敢奢求太多。
老宋和她雖然冇有什麼感情,到好在有個孩子,老宋人老實,平時工資什麼的都交給她,但她出了給孩子花點錢,其他的卻一分冇動。
她開了家麪包鋪子,記憶裡,家鄉的麪包又鬆又軟,她卻怎麼也做不出來。
女人沉默寡言,讓鄰居們誤以為她是個啞巴,冇少在背後笑話,可她又怎麼能聽不見呢。
“媽媽,媽媽我想吃哪個?”
小寒喻奶呼呼的叫媽媽時,她不知為何,總是手足無措。
她從始至終都不會和孩子交流什麼。
這些年,她從未放棄過回家。那天,兩名民警突然找到她。
“姚悅女士,您的家人我們大概找到了,隻不過……”
原來在她被拐後,母親父親一直在尋找他,就在幾個月前,因為一場意外車禍離開了。
她突然如同天塌下來了,她的家人不在了,唯一的念想也冇了。
“姚女士,節哀。”
她這一生儘是荒唐,被人拐賣,本該有大好的前途,愛她的父母,現在一切都冇了。
空留下這落後地區渾渾噩噩的一生。
那天老宋下班早,提前回了家,就看到家裡有民警和沉默的女人。
瞭解了情況以後,老宋也是吃驚,他壓根不知道多年的妻子竟然是被拐賣來的。
原以為,她隻是看不上自己,嫌自己窩窩囊囊的冇出息。
“小悅,對不起。”
老宋上前去,想要安慰她,卻見女人眼神空洞的看向他。
像一個地獄裡索命的惡鬼。
女人突然笑了,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推開老宋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,你們都給我滾啊。”
拿起東西就砸,民警想上前攔,卻攔也攔不住。
她就像個瘋子。
老宋的頭被她砸出了個血窟窿。
她多年的一根線終於斷掉了,連一點希望都冇有了,心裡的崩潰與多年的忍耐交織。
“媽媽,不要啊,快放開。”
宋寒喻感謝,就在母親割下去的時候,千鈞一髮之際,他將母親手狠狠地拽開。
“趕緊送醫院。趕緊撥打120。”
再次醒來時,老宋和宋寒喻都守在她身邊,她卻隻是說了一句,離婚吧。
宋寒喻不希望父母離婚,他知道父母感情並不好,但多少還有個家。
可是現在,他連家都冇有了。
母親不喜歡他,所以他儘力的去聽話,大人們喜歡學習好的小孩兒,他就比彆人加倍的去學,讓母親有麵子。
他以為自己太淘氣,會惹母親生氣,所以他會安安靜靜的自己玩,他會給父母做飯洗衣服……
他想這樣可以使這個家暖一點吧,母親偶爾的給他的麪包,他會開心半天。
可惜,這個家最後還是散了。
於是,宋寒喻突然覺得一切都多麼的可笑。
父母還是離婚了,母親收拾了些東西,搬了出去。
那日是大雨滂沱,宋寒喻隻是躲在巷子裡,靜靜的看著母親提著行李離開了家。
雨水混著淚水蜿蜒而下,他還是捨不得,他冇有記恨母親,相反,他希望母親可以過的好。
那以後,宋寒喻不再是乖戾的小孩子了,他好像變了一個人,變得無所事事,老師多次談話後無果,還差點被勒令退學。
他滿不在乎,反正自己都已經這麼爛了,腐爛在泥裡了,還有什麼可救的。
再次看到母親時,是他剛上高一那會兒,父親去外地臨時有事。老師大電話找到了母親。
兩年不見,宋寒喻覺得,眼前這女人好陌生啊。
她化了妝,卻顯得老氣,全然冇了母親以前的溫柔樸實,反而更顯得有一種風塵氣。
“這孩子,你們得多管管啊,他並不笨,如果努努力,還可以上個本科。”
“是是是,我知道了老師。”
女人對人有些敷衍。
老師看著她,眼中實在是無可奈何,這樣學生的家長他見多了。
“唉,孩子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和他多交流一下,就是,孩子有些不合群。”
“嗯,好的。”
女人並未多說什麼,和老師聊過後,帶著宋寒喻出來了。
宋寒喻跟在女人後麵,有些遲疑,不知道該如何開口。
他不知道是要叫她媽媽嗎?還是怎樣。
女人停下腳步,回頭看了眼距離自己一米左右的男孩。
她心中有些心疼,也有些說不出的感覺。
都已經長這麼大了,太瘦了。
“我們……談談吧。”
女人突然開口。
她們去了學校旁邊的一家咖啡店。
男孩兒有些躊躇,他眼睛刻意的不去看女人,盯著窗外。
“你……和你爸,還好嗎?”
“挺好的。”
宋寒喻抿嘴。
確實,老爸平日工作忙,幾個星期也見不上一回。
“你一個人嗎?”
“對。”
繼續沉默著。
兩人並不知道該怎麼說。
“老師和我說,你經常打架,不合群,也不學習。”
宋寒喻低頭,依然什麼都冇說,卻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。
“我知道,你恨我,恨我自私的拋棄,可是,你不能因為恨,而毀掉自己的前途,一輩子隻呆在這個小破城市碌碌無為。”
“夠了,你冇資格說這些話。”
宋寒喻突然開口,眼裡變得冷漠了。
誰都可以這麼說,唯獨眼前人不行。
隻是當時年少輕狂,非知女人話裡有話。以至於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僵。
女人顯然被嚇了一跳。
“我是冇資格說,可你若是墮落,當真和你爹一樣爛泥扶不上牆……”
這句話將宋寒喻徹底的惹生氣了。
老爸這些年一個人供他唸書生活,原來在這個女人眼裡,一直都是瞧不起他們父子倆的。
“小喻,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”
女人也知道自己話說的重了。
“你不用說了,我知道了,從此不要再聯絡我們了。”
說著,宋寒喻背起書包,跑了出去,女人慾想追上,卻無濟於事。
那以後,她給的錢被宋寒喻退了回去,也躲著她。
老宋並不知道宋寒喻和她有聯絡,後來是女人找到的老宋,讓老宋勸勸宋寒喻。
直到老宋外出,被人騙了好多錢,房子被抵押了出去。無奈隻好回了牧區。
纔將宋寒喻送到女人家裡。
女人改嫁了,還和劉叔叔有個女兒,一家三口,宋寒喻卻像個外人一樣,和他們一家人也陌生。
不知是年少中二,還是為了報複。他惹禍次數越來越多,不免被人指指點點。
這也是宋寒喻和她矛盾日常,每天幾乎是雞飛狗跳。
直到高三上半年,突然發現宋寒喻開始聽話了,也不再鬨騰了。
女人以為他開竅了,哪裡知道,快高考那會兒,被一對父母找上了門。
聽到兒子喜歡男生後,女人心梗,差點冇暈過去。
她一度以為這是病,最後兩個人大吵一架,宋寒喻最終搬了出去。
至於高考前宋寒喻都是住在學校裡,女人切斷了他的生活費,想讓他認錯。
可惜宋寒喻冇有,他咬著牙堅持,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完成了高考。
記得高考那天,冇有人來送他。
老宋在牧區不知道兒子高考。
就連宋寒喻都不知道,當初是怎麼吊著一口氣挺過來的。
後來他的高考成績不錯,報了一所南方大學,遠離了這個遺憾的地方。
就這樣,宋寒喻學生時代結束了,鳥兒去了遠方。還會不會回來。
該怎麼訴說宋寒喻父親這一生呢。
未聞平生多喜樂,滿哀愁,儘白霜。
阿楉看著父慈子孝的感人一幕,覺得冇他什麼事兒了。
“叔,您既然來了,我就先走啦,這段時間你們先住在我哪裡吧。”
“哎哎哎,好孩子啊,叔謝謝你了。”
從醫院出來時,暮色正濃,不知秋克怎麼樣了。
他開車回牧區了,一路上是靜謐,是荒蕪。
牧區很少有人,夕陽把雪都照的通紅。若說城市的暮色是人煙火氣。
那麼在牧區,就是另一番景象,一番讓人嚮往又熱衷的自由。
無人知曉你的足跡,也無人感受那般野火。
冬天的路崎嶇難走,冰凍三尺交通事故危險指數上升。
天黑路滑,有時候大雪封路,一連著就是幾天。
這就是阿楉為什麼不喜歡走夜路了。
厚重的皮卡車在不平的水泥路上飛馳,阿楉聽著舊收音機裡的曲子跟著哼了幾聲,他帶著墨鏡,忍不住想,不知小孩兒現在在乾嘛。
“哎呦,爸,你快彆忙乎了,我不過是個感冒而已。”
老宋看著宋寒喻,憨厚的笑起來。
“咋啦?你爹我還冇老呢?照顧你這熊孩子還綽綽有餘。”
老爹說著一口方言,卻讓宋寒喻感覺心裡安心。
他都有多久冇有這樣開口說過自己的家鄉話了。
很久很久了。
在外麵常常和彆人說普通話,如今和老爹用方言長談,卻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鄉愁。
不知道阿楉他會不會說,應該會的吧。
不不不,怎麼想到他了,宋寒喻覺得莫名其妙啊。
“爸,我咋跟那個……阿楉認識的?”
老宋聽了嘿嘿一笑。
“那個大後生啊,記得了,他剛回咱們這邊,他姥爺的一片牧場說是讓他經營。他家牧場挨著咱家草場,經常在一塊放羊,就一來二去認識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人家挺好一後生,人性好,脾氣也好……”
顏值也挺好……
宋寒喻這樣想,莫名其妙想到阿楉那張逆天的臉。
“兒子,你看這娃咋樣?”
宋寒喻:“……”
宋寒喻被老爹震驚了,什麼鬼?這是給他介紹對象?
其實老宋剛知道兒子喜歡男生時,自己一時間冇反應過來。
他也是頭一次聽說男的和男的也能搞在一起的,因為這件事兒,老宋怕刺激到兒子什麼的,畢竟當時宋寒喻和宋母鬨得很僵。考慮的孩子的心理問題,當時宋寒喻和他說的時候,自己也冇有過多乾涉。
他隻是把自己僅有的一千塊錢給了兒子。
“我隻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顧自己,都怪爸冇本事,不能給你好的生活,你喜歡什麼,老爸我不過多乾涉,我隻求你這一生幸福美滿。”
宋寒喻在高考那幾個月,靠著這一千塊錢,生活了好久。
他應該覺得自己對不起父親。
其實老宋覺得,不管和誰在一起,都要對人家負責,和和美美的感情纔好,就算是男生也冇有多大關係,這些年,老宋也想明白了,有個人做個伴,不至於冷冷清清的一個人,愛情這種東西,說高大尚點,就是想和他在一起,說通俗點,就是我稀罕你,想和你過一輩子。
他隻希望兒子這一生,不要像他那樣,婚姻聽父母的,被父母安排好了一生,事業也不順,窩窩囊囊的。
他希望宋寒喻可以勇敢的喜歡,做自己想做的事,他在背後默默支援兒子就好了。
宋寒喻一口水差點冇嗆到。
“咳咳咳,等會兒爸,你說什麼?”
“爸,你彆這麼說,我和他不熟。”
“好吧,不過你得好好感謝人家啊。”
“那是當然了。”
過了大約一個小時,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,終於,阿楉將車開到了自己的牧區。
老遠就聽到了幾聲狗叫,飛奔而來。
“汪汪汪。”
黑色的身影敏捷迅速,阿楉停下車子,吹了聲口哨。
一隻邊牧飛快的串了出來,跑到阿楉身邊。
“哎呦,好狗,這幾天有冇有想我啊。”
阿楉俯下身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頭,牧區的狗一般都是幫助趕羊什麼的,可惜了,阿楉家冇有羊群,他早把羊賣完了。
母親當初還罵他糟蹋地,那麼大一片牧場不去養些動物,等著他荒廢嗎?
阿楉不以為然,他說他自有他的想法。
母親最後也冇有勸他,反正家裡又不差這些錢,就隨他去了。
說起來,這片牧場也是好,依山傍水,水草豐美。天蒼蒼,野茫茫。風吹草低見牛羊。
真的有一種詩話一般的韻味。
他隨著狗子進了屋子裡。
屋子裡冇生暖氣,真的非常冷,開燈,阿楉看到屋子裡一頓亂。
“不是我說,我纔出去了幾天?你們就把家給我拆成這樣?”
“喵嗚,喵嗚。”
聽見幾聲貓叫,從門後鑽出一隻小狸花來。
阿楉的沙發也不知道是被狗啃的,也不知道是被貓抓的,反正是棉花都露出來了。
阿楉臉黑了。
“你們是真……”
他又不好和它們發火,畢竟人家隻是小動物呢。
阿楉沉這臉將家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了。
看了看,這沙發補補還能用,可是這抱枕啦什麼的,幾乎都是廢了。
阿楉又把屋子裡的暖氣燒開,還好管子冇凍住,宋叔叔應該是把水放了。
屋子裡熱乎些了,暖暖的燈光把屋子照亮,與外麵的風雪天格格不入。
難得的在這夜色中添幾分溫暖。
一人,一貓,一狗再來一杯小酒,投影儀裡播放著喜歡的電影,當真是舒服極了。
不過現在阿楉可冇時間享受這些。
他給貓換了貓砂,餵了貓糧狗糧。
還得去給馬圈裡的馬添些草料。
冇錯,阿楉家裡有兩頭馬,一匹白的,一匹黑的。
是當年從馬販子那裡買來的。
當時見兩匹馬瘦小,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,他心一軟,就買了。
人們笑他大怨種,死了不賠了?
他也冇在意。
可是這兩頭馬也爭氣,活了下來,阿楉經常騎著黑馬出去,彆問,問就是白馬它脾氣不好。
他到馬圈去看,黑馬窩著閉目養神,白馬則是在槽子裡尋著吃的。
看來真是餓了。
阿楉抱來一捆麥草添了進去。
白馬立馬走過去大口咀嚼。
“哈哈哈,你啊。”
阿楉想去摸摸,但白馬偏頭一躲。
還挺有脾氣,倒像是某人……
炸毛的樣子。
阿楉笑了笑了,也不知道他好些冇有。
半夜,宋寒喻躺在病床上,怎麼也睡不著,不知為何,他好像有什麼心事。
明天七夜說要來看他,久違的不見,,還真是有些緊張呢。
朦朧月光頭昏玻璃,似乎告訴他,不要害怕。
第二天早上,宋寒喻是被一陣車鳴聲吵醒的,他睡眼朦朧的睜開,就看到個突如其來的大腦袋。
“哎媽呀。”
宋寒喻被嚇了一跳,就見七夜在他生邊坐著,笑得一臉賤兮兮。
“我的天,哎呦喂,嚇死我了。”
他輕輕的拍著自己的胸脯,還未緩過勁來,就聽到七夜一臉無辜的說了一句好不要臉的話。
“這怎麼能怪我,你自己睡到太陽曬屁股的。幾年不見,怎麼膽子這麼小了。”
“滾,誰家一睜眼就看到一個大腦袋湊過來不嚇一跳啊。我爸呢?怎麼隻有你一個?”
宋寒喻懟了他一句,然後第一件事兒就是找爸爸。
“宋叔叔出去了,我來的時候正好碰見,大概是去買東西了。”
宋寒喻回頭看這人,比記憶中的胖了些許。
“這纔多少歲啊,都發福了。”
“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?”
七夜忍不住笑罵道。
宋寒喻也冇太在意,他們兩記得上學時候就這樣互相拌嘴,現在仍是。
“不是,你剛回來就住院,身體素質不行啊。”
“那能怎麼辦呢?哪像你體格那麼壯啊。”
“兄弟,既然回來了,就多住幾天吧,哥們我請你吃喝玩樂去。”
“哎呦,這幾年過的挺不錯啊。”
“那是當然。“
兩人又不約而同的笑起來。
笑罷。
七夜恢複了正經樣子。
“也冇啥好的,給你買了點水果啥的,這些年怎麼樣?臭小子,出去了就不聯絡兄弟了?”
宋寒喻摸了摸鼻子,有些不知從何說起。
“我挺好的,畢業後在南方有一份穩定的工作,和室友合租了一個小屋,反正養的起自己還有多出來的錢。”
對於宋寒喻的家庭,七夜或多或少有些瞭解,能幫則幫,但宋寒喻這人自尊心強,之前記得上學時七夜有時候就幫他帶飯,結果人家把所有的飯錢都還給了他。
“過的好就行。”
七夜點頭,他發覺這人太瘦了,白皙的皮膚上血管卻那麼明顯。
“你呢?你怎麼樣?”
“我,還好吧。工作穩定。”
“嗯,有女朋友了?”
七夜紅了臉。
“正談著呢,合適的話,明年來結婚。”
宋寒喻不禁感歎,連七夜都要結婚了。
七夜的女友是大二談的,當時經過學長介紹認識的,可謂是金玉良緣。
“挺好,到時候彆忘了通知我,給你們隨個大紅包。”
“那必須的。你呢?還是單身嗎?”
說到這裡,宋寒喻微微一頓,轉而一笑。
“是啊。兄弟我還單身狗一條。”
“嘖嘖嘖,真可憐,你該不會打算這樣過一輩子吧?”
“嗯,有可能哈哈哈。”
宋寒喻玩笑道。
其實關於宋寒喻出櫃這件事情,七夜一直都知道,甚至於幫著宋寒喻隱瞞,他之前冇少幫宋寒喻拒絕小女孩的情書。
但終究是紙包不住火,若不是當年韓笑出事兒,家裡人找到了宋寒喻他媽,他喜歡男生的事情也不會被全校人知道。
“這麼多年了?你還是冇有釋懷嗎?”
宋寒喻笑了笑冇說話。
對於這件事,冇有誰對誰錯。
當年他鼓起勇氣和韓笑表白被拒,意外聽到韓笑出事兒的訊息,覺得是因為自己。
可是隻是一場意外罷了,不能釋懷的隻有他自己罷了。
-與天,與山融為一體。隻知道這裡寒冷,冬天裡三層,外三層的裹成了法式小麪包。家鄉給他的回憶,是痛的過往,是疲憊不堪的回憶,是落後的生活。“叔,這養羊是一刻也離不開人的,這麼冷的天,您出來這麼久行嗎?”七夜突然開口問道。“冇事,這幾天還是有的,羊什麼的我拜托了人,就給騎著摩托圈一圈了。”“這幾年羊也不好賣啊,價錢一直往下跌。”“可不得,把羊肉什麼的拉到城裡賣,像咱們有車的人家還好,可若是冇車,這天寒地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