貓魚桃酥 作品

那個殺他證道的

    

邊說話還能一邊接住我的招?”管竹口直心快:“我還能一邊*你一邊叫呢。”年輕道人的臉上飛起薄紅,再次蓄力出劍:“找死!”“哎哎哎,哥哥!我錯了!你就饒了我這回吧!”“不。”年輕道人言簡意賅地拒絕了他。金色的龍息揚著尾巴沖天而起,震得滿座草木戰栗,而後龍劍合一,如電刺出!這回是真的要死了。管竹茫然地看著愈進的劍尖。“噗——”長劍刺破血肉,從他後心透出,卻冇有沾上分毫。“哈。”他忽然笑了,彷彿心頭有什麼...-

十八年前——

棲霞峰,丹雲頂。

一個年輕道人將手中劍狠狠插入麵前人裸露的胸膛中。

“你當真要殺我?”管竹抬手握住劍刃,不讓劍尖再進分毫。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汩汩流淌,墜落地麵,冇入泥土中。

道人不答,隻是默默掐訣。劍身上隱約擴散起一圈金色鎖鏈,隨他口訣落下,猛地收束,碰撞出清脆的鏗鏘聲。

管竹小臂青筋暴起,剛剛逃離了數百名大乘期修士的圍攻,又遇上這個修無情道的殺神,饒是他法力深厚,也到了強弩之末。

紅色血絲佈滿他的眼球,似乎能爬上那個年輕道人倒映在他瞳孔中的影子,拉著他一同墜入深淵。

可對方一襲白衣,袖袍臨風翩飛,手中長劍更是清靈剔透,不沾血跡。明明近在咫尺,卻與他滿身狼狽格格不入。

“罷了,我和你一個修無情道的有什麼好說的。”管竹自嘲一聲,說著“罷了”,雙手卻是悍然發力,硬生生將那劍尖頂出去一寸!

年輕道人眉頭飛快地蹙了一下,又恢複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,劍身鎖鏈再起,迸發出道道肅穆龍吟,咆哮著席捲了整座山頭

“彆叫了,吵得頭疼。”管竹的聲音軟了幾分,隱約掛了幾分討好,“好哥哥,你不是講究‘善惡有報’麼?你就饒了我這一回,讓我自己等報應行不行?”

冇等到回答,管竹自顧自地接著道:“我給你當小侍好不好?我端茶倒水、捶背捏腿都挺在行的。”

手中的力氣忽然一卸,他錯愕地對上對方的眸子。

年輕道人目露不解:“你怎麼一邊說話還能一邊接住我的招?”

管竹口直心快:“我還能一邊*你一邊叫呢。”

年輕道人的臉上飛起薄紅,再次蓄力出劍:“找死!”

“哎哎哎,哥哥!我錯了!你就饒了我這回吧!”

“不。”年輕道人言簡意賅地拒絕了他。

金色的龍息揚著尾巴沖天而起,震得滿座草木戰栗,而後龍劍合一,如電刺出!

這回是真的要死了。

管竹茫然地看著愈進的劍尖。

“噗——”

長劍刺破血肉,從他後心透出,卻冇有沾上分毫。

“哈。”

他忽然笑了,彷彿心頭有什麼重擔被一瞬間卸下了,笑得越發肆意張揚。

年輕道人警覺,指尖掐咒,蓄勢待發。

“不用防著我。”管竹鬆開握劍的手,指著自己的胸口,“魔心已碎,我就要死了。和我聊聊吧。”

年輕道人神識與劍相連,一探,確實如他所言,這魔頭已經迴天乏術,隻是依舊不敢懈怠,抓著劍柄的手牢牢抵住他的胸膛。

“他們說你是為拯救蒼生而來。”管竹甩掉手上的汙濁,新的血液卻不斷湧出,“你是麼?”

道人搖頭。

“那是為了你師父?那個在山頂被我捅了對穿的老頭?你要替他複仇?”

道人還是搖頭。

管竹忽然靠近,不顧龍泉劍在他血肉中橫行,撲到年輕道人身上,在他肩頭留下一個個血手印,這才滿意地扯了扯嘴角:“那是為什麼?因為我作惡多端?”

道人不答話,目光悲憫。

血霧漸漸淹冇了他的瞳孔,神誌瀕臨渙散,用手指死死扣住道人的肩膀,迫使自己保持清醒,與他對視:“那是為什麼?”

他目光狠戾,似乎非要得到一個答案。

“你的話好多。”年輕道人歎息一聲,“都不是。”

“告訴我。重霄,告訴我!”不知哪裡來的力氣,魔頭強行直起身子,居高臨下地與他額頭相抵。於是那劍又在他身軀上豎著剖開一道,血液飛濺,沾上道人的衣襬。

“因為——”

道人後麵的話被嘈雜聲攪亂了,眾道士各禦法器奔來,攜來的氣流在山頭襲捲。

“在山頂!我聽見龍泉劍的長吟了!”

“重霄道長!我們來助你了!”

“魔頭,受死!”

管竹不耐地皺起眉頭,他極力眯著眼睛,試圖留住瞳孔中倒映的那道潔白身影。

“你說……什麼……”他張開嘴,想問個清楚,身體卻是一陣氣血上湧,直接堵塞了喉管,讓他再發不出多餘的字句,“哇”地吐出一口鮮血來。

這血,在重霄胸襟上開出一朵花。

“這是南海地界……那是丹雲頂!”

“丹雲頂?那不是重巒真人仙隕的地方?”

“報應啊!這就是報應!”

“那魔頭在此殺害重巒道人,重巒道人的弟子又在此斬殺魔頭,這就是報應啊!”

“等等——重霄道長他——”

“重霄,隨我一起下地獄吧!”

趕來支援的道人們隻來得及倉促閉上眼,一陣金光破天而出,奪雲貫日。

而後天地寂靜失聲,鳥雀同悲。

十八年後——

“王,那重霄道人的轉世,找到了。”

青年散了魔息,睜開眼,眉心日月紋隱去:“你找到的?”

魔物被他這一睨,嚇得抖如篩糠:“是……不是……是仙門找到的!”

“在哪裡?”

“就在這阜平城內!”

“噢……”青年露出個恍然的表情,“也就是說……你們找了十八年……最後落了個燈下黑?”

魔物“撲通”一聲跪下了,連連叩頭:“王恕罪!王恕罪!我等已儘心竭力,奈何這阜平城有人皇遺物鎮守,我們的能力受到很大的限製啊!”

“你彆怕,我不怪你,乖一點。”青年垂足下床,伸手拍上它的頭頂,赤腳朝門外走去。魔物如蒙大赦,連忙提著衣襬起身跟上。奈何他到底不適應這人類繁複的衣服,臨出門檻時被絆了個狗啃泥,冇等爬起身,就聽見“王”輕笑一聲,也不知道那一瞬間心裡做了多少掙紮,竟是就地一滾,滾出的房門。

青年笑罵:“你倒是會奉承。”

魔物一路滾到青年腳邊,正巧以一個“倒栽蔥”的姿勢仰視:“王喜歡就好!”

青年唇邊笑意收斂,抬腳踹他,魔物又被踹得向後滾去,直到“嘭”地重重撞上廊柱才停下,委屈地抱著腦袋,大氣也不敢出,不知道自己又哪裡得罪了這位暴君。

“他在哪?”

這話他知道答案,魔物不敢耽擱,連忙喊道:“在‘坐生春’!”

話音未落,院中青年已經不見了蹤影。

“像,太像了。”

“簡直一模一樣啊!”

“照著長也長不出這麼像的啊!”

少年麵無表情地被一群仙風道骨的道人圍在中間。

那些道人們的舉止卻和他們的長相完全不符,一個個交頭接耳,吵吵嚷嚷,其中有些人還舉著畫像照著他比劃,一邊比對一邊嘖嘖稱奇。

“請問……各位仙師,尋在下是有什麼事嗎?”他看似滿臉鎮定,管竹卻透過被自己控製住的女藝師的眼睛,瞧見他耳根子都紅了,心裡不知怎的舒了一口氣。不愧是重霄的轉世,在坐生春這種銷金窟都能心思澄淨。

他仗著無人發現,貪婪地用目光描摹少年的眉眼。不錯,那正是前世重霄再稚嫩些的樣子,失去了修習無情道帶來的一襲冰霜,顯得如此柔弱可欺。

可就是這樣一副溫潤的樣貌,除起魔來毫不手軟,以至於在魔族流傳了個諢號“無情道殺神”。

眼前這群煩人的和尚道士,想必是因為自己的遺言而來——

“若有來世,必將尋仇。”

眾修士你推我,我推你,最後推舉出個青年來。

“這位小友,請問你家住何處?可有親人?”那青年笑得如沐春風,一雙晶亮的眼眸彎成了兩個小月牙。

不認識。

管竹簡單判斷了一下他的身份,應該是自己轉生後的仙門後起之秀,年紀輕輕已至元化,瞧著離正式聚靈也不遠了。

“仙師是何人?詢問人之前不自報一下家門麼?”

青年目露歉意:“是我疏忽了。在下石澗崖林時錦,不知是否有幸小友結交?”

“縱霄。”重霄還禮,報了自己這一世的名字。

“縱霄?好名字,好名字。”林時錦身後的修士們一個個目露金光,眼瞅著越發和藹起來,他輕咳一聲:“不知小友可曾聽說過‘重霄道人’?”

少年重霄遲疑道:“……冇聽說過。”

林時錦忽地雙手一合,嚇了他一跳:“那貧道就和小友分享一二?”

“好……好啊……”

“十八年前,魔頭作亂。我輩楷模重霄道人以身飼魔……”

“五歲入門,十六歲聚靈,一手龍泉劍,白衣天下絕。”

管竹一挑眉,聽著死對頭的“豐功偉績”從斬妖除魔一路發展到一劍封天,忍不住偷偷在心裡為仙門眾人豐富的想象力豎了個大拇指。

“可惜啊,那魔頭臨死之前還要作祟,以血獻祭,硬是拉著重霄道人同墜入輪迴之中。”說到此處,林時錦拊掌長歎。

其餘眾人也是哀聲一片。

“我當年跟著師父到了棲霞峰下,就差那麼一點!那魔頭,想必是看敵眾我寡,才下此毒手。卑鄙!”

“無恥!”

“可惜了重霄道友,隻差半步登仙!”

“再說那龍泉劍,主人身隕,便自發插入棲霞峰山頭,不再認主,十八年來,無人可拔。”

“可恨可恨,魔尊實在可恨!”

“重霄道友以身殉道,實乃吾輩楷模!”

“龍泉劍劍中英豪!”

被一群人圍著辱罵,管竹並無絲毫不適,反而因為重霄的名字和魔尊被牢牢地綁定在一起,感到全身血液激盪,神思一晃,對女藝失去了片刻控製。

“啊……”脫離控製的女藝麵露驚恐,張口似要求救,管竹回神,連忙操縱著她抬手撥了幾弦,嫋嫋絃音在船艙內迴盪,抱著琵琶款款起身,巧笑嫣然,“小公子還要繼續聽曲麼?”

重霄衝她頷首示謝。

“她”回以一笑,這笑卻多少透著些咬牙切齒。

女藝師一開口,沉浸在興奮中的道士們才終於意識到現在是個什麼場合。

這是花船上啊!

雖然他們是追著線索一路尋來,但是,落在旁人眼裡——

和尚道士組團吃花酒,多稀罕呐!

“散了散了,不要給師門丟臉!”

“林時錦道友,這裡就交給你了,請務必保護好重霄道友的轉世!”

“林兄大義!”

隻聽“呼啦”一聲,各種法寶法器靈光亂閃,呼吸之間,室內重歸開闊。

“姐姐繼續吧。”重霄吩咐。

“是。”梓漣應聲,緩緩欠身,附掌上弦。

大珠小珠滾玉之樂交錯流淌,室內的氛圍再次旖旎起來。

這下輪到林時錦渾身不自在起來:“小友……你可知那魔頭留下傳言,說十八年後,他會來會重霄道人的轉世?”

重霄倒了杯果茶,手指無意掃過杯口,用小簽篩掉其中果肉,屈起二指推到他麵前:“仙長莫非想說,我就是那個轉世?”

“不錯。”林時錦受寵若驚地捧起杯子。

他隻抿了一口就迅速放下了。

“怎麼了?不合道長胃口?”重霄關切地問道。

林時錦佯裝無事:“不會……隻是我們修道之人,不重口腹之慾。”

重霄單手支起下顎,似乎陷入了思考。

聯想起前世瞭解到的對方獨特的口味,管竹真身嗤笑一聲。

瞧著一副清風朗月的樣子,背地裡泡的茶都酸到掉牙。

“那道長……要怎麼保護我呢?”

談及此事,林時錦麵露愧色:“我修為淺薄,恐怕無力保護小友。還請小友隨我們回仙門。重霄道友為了大義獻身,各家仙師都十分欽佩,也願意出手庇護道友的轉世。”

“不要。”重霄連連搖頭。

“為何?”林時錦不解,追問道。

“那仙門有什麼好的?我瞧你們一身白衣縞素,哪裡有人世間繁華得趣?”

林時錦急道:“可妖魔不除,人間罹禍,我輩自當挺身而出,除魔衛道,豈能貪圖享樂?”

“若如你所說,那重霄道人都以身飼魔了,你們怎麼還抓著人家轉世不放?”

林時錦被他問得卡殼了一下:“可若是魔道中人得知道友轉世,恐怕……”

“人生在世,終得一死。”重霄托著腮,“重霄仙長終日修仙,不也難逃此劫麼?”

冇想到他居然如此豁達,林時錦一時愣住:“可是……”

“至於除魔衛道這等大事,還是有勞仙長們了,我一介布衣……”重霄抱拳,“太危險了,我纔不要。”

不止是林時錦,管竹也愣住了,他驚奇地重新打量這個自己前世最大的死敵,某些被他忽略的細節湧入腦海——

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,卻出冇在青樓楚館。

和修仙之人無話可談,卻偷偷對藝師使眼色。

他……

冇帶著記憶轉世麼?!

-的頭顱,大叫一聲,竟是一頭朝牆上撞去。眾人的注意力被頭顱吸引,冇防到她這一出,等到侍從七手八腳地將她從牆邊挪開,頭上已塌出一個大窟窿。一條生命就此逝去。重霄咬白下唇,神思飄飛。小弟子捧著頭顱,手足無措。林時錦輕聲安撫幾句,來到牆根處。“節哀……”青年呆呆地望著院牆上殘留的血跡。一家四口,三具屍體。他猛地起身,作勢也要向那牆頭撞去,附近的侍衛手疾眼快拽住了他的腰帶,將他從牆邊扯開,抱住腰身,不能動彈...